约会蜀地宝藏 | 来一场四川文化遗产的Citywalk②

　　熔点达数百摄氏度的青铜器，历经4000多年的岁月，冷峻外表依然藏不住升腾的火焰。

　　5月1日至5月6日，文博界新晋“顶流”三星堆累计接待游客126652人，平均每天2万人，三星堆“逛展式社交”成为“五一”假期全国各地游客打卡四川的热门之选。

　　蜂拥的游客是为三星堆而来，也是为“堆堆”和它的青铜器“同学们”而来。当国博与“堆堆”相遇，就是一场跨越时空的碰撞。4月28日起，来自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的160余件青铜文物首次走进三星堆博物馆新馆，与三星堆博物馆的藏品亲密聚首，开启为期92天的“吉金铸史：青铜器里的古代中国”展览。

　　浑厚凝重、历久弥珍的国之重器跨越时空，壮丽聚会，为中华文明的交流互鉴，打了一套漂亮的“组合拳”。

　　那些或古朴或奇崛或可爱或夸张，被称为“吉金”的青铜器朋友们，曾经共同铸就了中华民族掷地有声的史诗，而今，它们又拭去历史的尘埃，以各种“花式整活”走进千年后的现实，让我们得以凝视祖先、看见自己。

（一）

　　这是一个有故事的“同学会”。

　　君生我亦生，与君共春秋。你看到的，何止三星堆。

　　被称为“金”或“吉金”的青铜器几乎与早期文明相伴而生，是揭示早期中华文明起源、发展、兴盛的最重要的代表性物证。而中国青铜文明的巅峰，无疑是在商代晚期至西周早期。这一时期，加长的铭文和繁缛的纹饰，都在“炫耀”着中国青铜器铸造工艺的高超。

　　在这一场“同学会”中，铸于商周时期、来自中原文明的天亡簋（guǐ）、作册般甗（yǎn）等，与代表了青铜时代古蜀文明巅峰的青铜神树、青铜大立人、青铜纵目面具等一道，谱写出一曲“恰同学少年”的青铜主题曲。

　　但它们的缘分，远不止于此。

　　2013年，天亡簋被列入《第三批禁止出境展览文物目录》。同一批进入该目录的，还有来自三星堆遗址的青铜大立人和金杖。而在2002年，来自三星堆博物馆的一号青铜神树及祭山图玉璋，已经被列入了《首批禁止出国（境）展览文物目录》。它们在广汉三星堆博物馆的不同展区遥遥相望，共忆历史上那场著名的战役：武王伐纣。

　　天亡簋器底铸有铭文8行78个字，记述了乙亥日，周武王登上天室山祭祀上帝、周文王，作器者天亡辅佑周武王助祭；后来，天亡受到武王赏赐，因而做此器赞扬武王功德之事。因有“文王受命”一说，便有学者认为，这是武王接过文王的“大命”，灭商后回禀上帝的祭祀活动。这就说明，铭文所记的内容，发生在武王伐纣胜利之后，凯旋返回西土的途中。而在这场战役中，与三星堆紧密相关的古蜀国，或也曾与武王并肩作战。

天亡簋

　　《尚书·周书·牧誓》记载：“王曰：‘嗟！我友邦冢君御事……及庸，蜀、羌、髳、微、卢、彭、濮人。’”蜀，作为友邦，是随武王一同伐纣的西土八国之一。有专家认为，根据文献传说、考古材料、图像符号可以推测，此处的“蜀”，很有可能就是四川的蜀国。

　　古蜀国究竟是何样貌？我们只能从《蜀王本纪》《华阳国志》这些充满了神话色彩的文献、传说中，猜测一二。好在，成都平原上的考古工作，能够为我们了解古蜀历史提供切实证据。

　　1986年夏秋之际，三星堆沉睡数千年，一醒惊天下。人们开始好奇，这样的青铜文明究竟从何而来？于是，成都平原上掀起了一阵“搜集史前古城”的风。1995年，堪称“长江上游第一城”的新津宝墩古城亮相。而后，更多的史前古城如雨后春笋般露头。郫县古城、温江鱼凫古城、都江堰芒城古城、崇州双河古城、崇州紫竹古城、大邑盐店古城、大邑高山古城、眉山登云古城等9座古城遗址，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，为古蜀文明的历史再添实证。

（二）

　　比演唱会还火，全国都在看“三星堆”。“到博物馆去”已经成为更多人的生活方式，三星堆更成为“逛展式社交”的首选。

　　如今，想要打卡正在上海博物馆东馆展出的“星耀中国：三星堆·金沙古蜀文明展”，预约难度不亚于抢一场“顶流”演唱会的门票。今年初春，当来自古蜀文明璀璨而独特的文物亮相上海时，在预约通道开启的前两日，5分钟内就“秒空”了16000张门票。

　　随后，上博东馆将每天的预约量从原定的八千人扩容到了一万人，就算如此，该馆每天的观众接待量均达到上限。截至目前，展览的累计参观人数已突破50万。

　　一眼千年，过目不忘。

　　当天南地北的观众在展厅氛围感极强的光线中，凝视三星堆青铜人头像凸出的双目时，似乎能从这双“古蜀之眼”中，看到古蜀人神秘而庄严的目光，穿越时空山海与今人相望。其中蕴含的极致浪漫与震撼，试问哪个“偶像”能让人如此怦然心动？

“星耀中国：三星堆·金沙古蜀文明展”现场

　　所以，这位考古文博界“顶流”所到之处，无一不掀起古蜀文明的观展热潮。

　　过去的一年，无论是在初秋九月的“东方之珠”香港，还是在仲冬时节的“十三朝古都”西安，天南海北的观众跟着三星堆的展览足迹，追逐着三千年前璀璨的古蜀文明。

　　特别是今年1月在香港故宫文化博物馆收官的“凝视三星堆──四川考古新发现”展览，成为该馆开馆至今，日均访客量最高的特别展览。曾有博物馆的策展人表示，在一场展览中倘若能借到一件三星堆的文物，“那这个展览就算‘撑’起来了”。

　　当然，三星堆在世界各地都不乏追随者。早在20余年前，来自三星堆的稀世珍宝就已经在全世界开启了“粉丝见面会”。其中，一位名叫倪蜜·盖茨的美国人是三星堆的铁杆粉丝。对！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比尔·盖茨的继母，曾任西雅图艺术博物馆馆长。

　　2001年，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部分文物在西雅图艺术博物馆成功展出，人们蜂拥而至。据当时的策展人，现任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、美国人文与科学院院士许杰表示，这是西雅图博物馆历史上规模最宏大、最轰动的一次展览。

　　作为北纬30度的“东方传奇”，三星堆为世界读懂中国打开了一扇瑰丽窗口。如今，三星堆的文化之旅仍在继续。就在2023年的4月，当曾被埋藏在地下数千年的古蜀珍宝，以光影的形式被投射在百年法国老楼之上时，这一场跨越3000年的空间穿行，缓缓绽放在巴黎塞纳河畔的春日之夜中。

“万物有灵·三星堆和金沙古蜀文明数字艺术展全球巡展”巴黎站

（三）

　　一个偶像的自我修养，“堆堆”一直在拉近与观众的距离。

　　除去在全国范围内的花式“出游”，3000岁+的三星堆还参与了各种花式整活，游戏联名、快餐联名……甚至出现在消防宣传片中，“堆堆”的能量逐级爆发。

　　偶像，也需要自我修养。3000岁+“堆堆”如何征服 “00后”？如何打造三星堆IP？

　　让文物说话，挖掘核心故事。600岁+的老故宫，皇上、格格、阿哥全员营业——被“玩坏”了的雍正，唱着rap的明成祖朱棣，每个历史人物褪去严肃集体卖萌；纵目人、青铜大立人，甚至几千年前古蜀人使用青铜“锅碗瓢盆”的场景如果能够故事化，公众的代入感如何不会爆棚？

　　让文创提供情绪价值。雍正御批的袜子，奉旨旅行的行李牌，解谜游戏书，打出“这是一场历史与颜色的告白仪式”口号、沉淀着故宫文物底色的口红……如果每一件文物都不再冰冷，公众在购买中获得的与文物共情的情绪价值如何不爆棚？

　　数字博物馆、沉浸式游览、VR导览，让文化中多一点科技狠活。数字平台的搭建，公众足不出户就能网上浏览故宫百万件藏品；登上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展厅内的舟楫，周围不断变化的数字场景，让你感觉此刻正在古老的运河泛舟；在澄江化石地世界自然遗产博物馆，戴着VR眼镜的你，穿梭于不同年龄阶段的地球，探寻生命的孕育与演化……科技赋予文物超越时空的狠活，让文物“飞入”寻常百姓家，让文物开启场景化的叙事。

　　线下互动，拉近人与历史的距离。在西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考古探索中心，公众不仅能够了解考古工作者的日常，还能化身考古学家，走进模拟考古探方区，现场体验文物出土的过程，公众教育不只是停留在笔端、课堂，更在于氛围感的营造。

　　找准共性，异业合作。联名，在异业合作中异军突起。文物+游戏、文物+美食、文物+美妆、文物+节礼等等，都是近年来的大热。异业合作，找准共性后，品牌相互站台，除了让品牌双方价值最大化，还能获得一波流量。

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

（四）

　　看起来是个青铜，没想到是个王者。青铜器里藏着人类文明密码，不妨以青春书写“如锈青春”。

　　一辈子与青铜器血肉相连的著名考古学家杜廼松生前曾说：“耄耋之年，当我回望与钟鼎相伴的一生，我总觉得人生苦短，未竟之志太多。对于文物的研究，其价值非凡，需要一代一代人的保护，一代一代人的传承。”

　　一醒惊天下的三星堆，撑起众人对古蜀文明、对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无尽的想象，它从3000年前走来，正以年轻的“堆堆”形象在全球掀起“追星”热潮，而那些已经出土以及尚未出土的青铜器，还有很多故事、很多谜团，等待后人的挖掘……85后“绣郎”付健一针一线绣出“锈迹斑斑的青铜器”，演绎“花随玉指添春色，鸟逐金针长羽毛”；鸭子河畔，三代文物修复师焕新三星堆，传承着不变的初心；四川大学三星堆遗址考古队荣获第27届中国青年五四奖章集体，Z世代在时光机里穿梭自如；三星堆裸眼3D视频及古蜀文明展示，正行走在新西兰、智利、巴西……科技赋能让文物活起来 。

　　每个时代都不是孤立存在的，青春与青铜邂逅，势必“铜心未泯、青春永铸”。（撰文/封面新闻 张峥 刘可欣 李雨心 吴德玉）

　　本期话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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